Ay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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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白」逍遥法外 01-02

#大概是90年代香港警匪AU(其实是打着警匪的幌子谈恋爱

#纨绔嫌疑人刘x倒霉催的小警官白

#骚操作很多,ooc属于我,请勿上升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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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在每一天我在流连, 

这心漂泊每朝每夜,

多么想找到愿意相随同伴,

使这心莫再漂泊。”

 

昏暗而暧昧的灯光闪烁着,在萨克斯悠扬的音乐中,女郎清丽恬淡的歌声被麦克风放大,环绕着整间酒吧。

 

然而这样温柔的曲目与这间酒吧的环境着实格格不入。玻璃杯的碰撞声,女人的娇笑声,男人的谩骂声一同充斥在这逼仄的空间,让本不属于这种污垢之地的人感到呼吸不畅。

 

像这样游走在法律边缘的酒吧最是鱼目混杂,也最容易藏污纳垢,滋生毒瘤。

 

这里的人形形色色,有失意的人前来买醉;有嫌生活寡淡的人来寻找刺激;甚至有背着家长逃出来,和狐朋狗友们一起感受成年人快乐的少年学生。但当然不止这些,除开打架斗殴、卖//淫//嫖//娼,这里也许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地下交易。

 

在声色犬马中,在灯红酒绿里,在交杯换盏间,每一张或哭或笑、或喜或怒的面孔背后,殊不知隐藏了多少罪恶。

 

 

 

白敬亭略微嫌恶地皱了皱眉,旋即又恢复一副享受当下纸醉金迷的神情。

 

他长得很俊,眉眼间有说不出的明艳,蓝调的灯光打在半边脸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他就这样斜倚在沙发上,头发自然的凌乱而蓬松,从头到脚散发出一种慵懒的气息。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或多或少都会被这种相貌的人惊艳到。

 

尽管白敬亭穿着一件明显是地摊货的白T,甚至已经被洗的有些变形,手里拿着的啤酒也是酒吧最便宜的一款,可仍旧有不少衣着暴露的女人前去搭讪。

 

这样秀色可餐的青年,即使倒贴换得一夜风流都是值当的。

 

白敬亭被浓郁的劣质香水熏得几欲作呕,直想赶紧逃离这个肮脏的地方,可他不能。根据线人的情报,今晚“Turbo”会派人在这家酒吧进行交易商谈,尽管这种小规模的商谈“Turbo”本人不会出现,这酒吧也不可能是交易现场,但这样一条线报已足够振奋人心了。

 

没有人知道“Turbo”长什么样子?姓甚名谁?是男是女?多大年纪?白敬亭只知道这是个令警方头疼了近三年的地下军火商。“Turbo”的地下军械王国和它的老板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藏匿在深渊多年,警方眼睁睁看着各大黑手党的武装力量这几年越来越猖獗,却对这幕后庞大的军火集团所知甚少。

 

能参与交易密谈的人一定是能接近军火集团核心的人,倘若警方能掌握“Turbo”集团的核心人物的动向,哪怕仅仅是能够有一张他清晰的画像,都是一项重大的突破。

 

这样艰巨又重大的任务落到了白敬亭头上,这个月的津贴能否到手就看今晚了。然而他观察了许久,并没有捕捉到任何可疑目标。

 

或者说除了他自己,觉得所有人都同样可疑。

 

没有头绪最容易让人烦躁,在打发走今晚第十个近来搭讪的女人后,白敬亭终于压抑着满腔的不耐烦,面上仍旧礼貌道:“抱歉,我不喜欢女人。”

 

浓妆艳抹的女人如同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就好比听到花说自己不喜欢泥土,猫说自己不喜欢吃鱼一样不可思议。

 

“这天底下居然有不喜欢女人的男人?哈哈哈……”

 

“我喜欢男人。”白敬亭淡淡道,似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秒,方才那女人扫兴离开时还小声骂了句“小基佬”。不过白敬亭并不在意,他比较在意这个月的外勤津贴能不能拿到手。

 

 

 

玻璃杯中的酒又空了,白敬亭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地朝吧台走去。

 

“酒保,再来一杯。”

 

在他半撑在吧台上等着酒保给他倒酒时,暗中环视的目光恰好与一双年轻的眼睛撞见了。

 

这个年轻人有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颗调皮的小虎牙,倒像是纯真无害的阳光少年。

 

白敬亭甚至怀疑过这是一个偷偷跑出来野的高中生,可他观察了许久,此人从一开始就一直在和酒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与这间喧闹的酒吧相比,已然算是相当安静,倒实在不像出来狂欢的叛逆少年。

 

 

“阿杰,两杯20年的芝华士,记我账上,”那年轻人朝酒保喊了句,扭头笑着看向旁边的白敬亭,“廉价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我请你喝一杯。”

 

“那就多谢了。”酒吧里可以拒绝女人,但不可以拒绝美酒,尽管白敬亭没有喝过这种名牌威士忌,可芝华士的大名他还是听说的。

 

“我叫刘昊然。”年轻人往酒杯里加了几块冰递给白敬亭。

 

“白敬亭。”白敬亭和他碰了杯,小抿了一口棕黄色的酒液,醇厚的酒香弥散开来,果真和自己喝的廉价啤酒不同。

 

“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嗯,”白敬亭好奇地打量了一眼这个出手阔绰的人,“你经常会请人喝酒?”

 

“当然不是,”刘昊然单手插在裤兜里,歪歪斜斜地站着,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桀骜,“我与白先生一见如故,想交个朋友。”

 

白敬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眼神越过面前的人,望向歌厅中央唱歌的女郎。

 

 

灯影流转到歌女脸上,映出一张清秀的面庞。她看起来年纪很小,还有些青涩的婴儿肥,这样的花季少女本应当坐在课堂里学习,许是为了生计,她不得不穿上高跟鞋,烫上时兴的卷发,站到舞台上卖唱。

 

不知怎的,白敬亭忽然生出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为了生计,为了照顾年迈的阿婆,他不得不拼死拼活地工作,省吃俭用精打细算,把省下来的钱给阿婆买药。

 

 

“怎么?你喜欢这种妞?”刘昊然顺着白敬亭视线望去,打趣道。

 

“没有。”白敬亭喝完最后一口酒,把杯子往吧台上一搁,“谢谢你的酒。”

 

说完,他慵懒地朝刘昊然笑了笑,挥挥手走了,留给身后一个散漫的背影。

 

刘昊然眯着眼凝视了这个背影许久,似乎像看出什么隐藏得更深的东西,然而他最终一无所获的摇了摇头。

 

不过他很快发现了一些新的东西。当一个喝醉了的壮汉跑到歌厅上闹事的时候,他注意到白敬亭坐不住了。

 

在这种酒吧里,歌女的安全并没有什么保障,只要不闹出人命,老板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是因为警察的职业病作祟,白敬亭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无辜少女在自己面前遭受欺凌,然而倘若他出这个头,即使不暴露自己警察的身份,势必也会引起罪犯的提防,那么这段时间线人所有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

 

醉汉的咒骂声,歌女的哭泣声吵得他心里一团乱麻,左右为难之际,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要我帮你收拾那个大块头。”

 

白敬亭回头看见刘昊然正好整以暇地打量自己,没等自己回答,刘昊然就冲了上去,一个玻璃瓶朝醉汉当头砸下。

 

醉汉比刘昊然壮硕许多,一下子被玻璃瓶砸的脑门见血,不免心头火起,抡着砖块大的拳头朝刘昊然面门砸来,这一下如果真锤在脑袋上,兴许当场就能颅骨碎裂。然而刘昊然脚步一滑退了开来,如同电影特技一样,一道人影助跑几步,借着墙壁腾空而起,两条长腿便已夹住醉汉的脖颈,死死将人锁在地上。

 

“有人打架斗殴,报警吧。”刘昊然朝白敬亭狡黠一笑。

 

倘若报警,今晚的任务算是彻底玩球了,然而这会儿不用等白敬亭报警,旁边已经有人在打电话了。

 

 

 

 

“姓名。”

 

“刘昊然。”

 

“年龄。”

 

“二十二。”

 

……

 

警署按照惯例对参与打架斗殴的人进行询问,此时刘昊然全然收起了刚才邪肆张扬的姿态,一副乖乖仔的模样。

 

“阿sir,您看人家目击者都说了,我这是英雄救美、见义勇为,真不是故意生事。”刘昊然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硬是让询问他的女警没由来生出泛滥的母爱。

 

“哎行了行了,下次再不许打架了,看到生事的人就直接报警听到没?”

 

“知道了,我一定遵纪守法文明礼貌。”

 

“好了,签个字就走吧。”

 

 

 

刘昊然出了警署,看见白敬亭正蹲在路边抽烟,昏黄的灯光下烟雾缭绕,使人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你这是等我还是等那个小姑娘?”

 

白敬亭见人出来,踩灭了烟头站起身:“今天谢谢你。”

 

“谢我什么?是谢我的芝华士还是谢我帮你英雄救美?”刘昊然双手插在裤兜里,像一阵不羁的风,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白敬亭愣了愣,没料到刘昊然会这么问,转而看向远方:“都,多谢。”

 

两个人默默无言地在夜色中站了一会儿,直到白敬亭又准备从口袋里掏烟,刘昊然才开口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多谢。”

 

“这是你今晚第五次对我说谢谢了。”

 

 

 

 

黑色路虎驶进一条拥挤的巷子,路边的散乱的杂货和木架让车辆行走困难。

 

“就停这儿吧,巷子不好走车,我自己进去就行。”

 

白敬亭下了车,看着黑色路虎转弯掉头,扬长离去,突然有一种没由来的落空感。

 

这个月的外勤津贴估计是没戏了,他有些怅然地回到自己的小房子,打开老旧发黄的花洒站在凉水下,想把满心的烦恼一并冲走,他静静地站了很久,看着水流顺着发丝流下,即使流到眼睛里也没觉得疼,直到楼下的大娘气愤地上来敲门,说他家水漏到楼下去了,他才关掉花洒,围着一片浴巾栽倒在狭窄又坚硬的单人床里。

 

明天是礼拜六,他得去疗养院看阿婆,顺带把这个月的钱给交了。

 

像他这样的小警察薪水并不算多,虽然也不至于生活拮据,但每个月付给疗养院的钱就用去了他大半的工资。他自幼和阿婆相依为命,再没有别的亲人。自从阿婆得了阿尔兹海默症,生活越来越不能自理,他工作又忙,不得不将阿婆送进疗养院。

 

是了,阿婆爱吃烧鸡,明天得记得给阿婆带一只。

 

 

 

 

02

一个穿着风衣的男子从疗养院中走出,尽管天气很暖和,他却带着一条大围巾,刚好遮住自己半边脸。似是听到什么动静,男人从腰间取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贴在耳边喂了一声。

 

是大哥大。

 

这年头用得起大哥大的人并不多,而这个穿风衣的男子很明显就是这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不知电话对面说什么,男子声音很快冷了下来:“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我和你不是一类人。”

 

大哥大又传来几声嘈杂的声响,只听这男子不悦道:“我劝你少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我不会干你那么蠢的事。”

 

说完男子很快摁断了大哥大,往腰间一别,转身消失在街角。

 

 

 

“阿婆,我来看您了。”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闭目坐在院中的竹椅上晒太阳,听见有人喊阿婆便张开眼望过去,正好瞧见一个穿着白T恤的青年走过来。

 

“阿婆,看我给您带了什么?”

 

“是烧鸡!”老人闻着味,像一个欣喜若狂的孩子拆开油纸袋,脸上深深的沟壑都皱到了一块,“阿源怎么又给阿婆带烧鸡了?”

 

白敬亭无奈地摇了摇头,阿婆脑筋越来越不好了,总会把自己和阿源弄混。阿源是阿婆的亲孙子,不到七岁就夭折了,才刚刚上学。

 

 

 

十几年前白敬亭父母带着他偷渡到香港,结果死在了半路上,尚且年幼的白敬亭饥肠辘辘地晕在海边,被出门打渔的阿婆抱了回去,才算捡回一条小命。阿婆家有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弟弟,名叫阿源,以前常常跟在自己后面,“小亭哥”长、“小亭哥”短地叫,像个小尾巴。

 

就在白敬亭刚刚适应了这样一个全新的生活,变故再生。在一次打渔时突遇暴风雨,阿源不小心掉到了海里,再也找不见了。

 

阿婆和白敬亭在海里找了很久,仍然找不见人,几天后渔民拖上来好几具尸体,有大人有小孩,但都腐成巨人观了,谁也看不出来谁是谁。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在那样的风浪里,一个不到七岁的小孩怎么可能还有命在?

 

就这样,这个失去独孙的老人和这个没有双亲的少年相依为命,靠卖鱼为生,直到白敬亭读了警校,日子才稍微好过一点。可是好景不长,阿婆一天天的越来越糊涂,直到有一天差点把厨房给烧了,白敬亭才不得不把阿婆送到疗养院来。

 

这么多年,阿源永远是阿婆心里过不去的坎,白敬亭自然清楚,也难怪阿婆会将自己认错。他看着阿婆高兴地啃着鸡腿,心里有些发酸。

 

 

“阿源啊,你刚刚带来的烤鱼很好吃诶,下次再给阿婆带一条好不好。”

 

烤鱼?什么烤鱼?

 

“我刚才来过吗?”白敬亭有些纳闷,不过阿婆说的话常常让他摸不着头脑,他也习惯了。

 

“烤鱼好吃,好吃。”阿婆答非所问,自顾自地啃着鸡腿。

 

兴许是疗养院做的烤鱼吧,阿婆没亲没故的,除了自己还会有谁来看她?

 

 

 

日头渐渐落下去,白敬亭在疗养院坐了一下午,也该回去了。想到这回缴完费,又得过一段紧巴巴的日子,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白先生,您已经交完了这一年的费用,请问还要继续交吗?”疗养院前台的小姐礼貌地问道。

 

“我什么时候交的?你是不是弄错了?”白敬亭一头雾水,世界上哪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前台小姐翻出记录,指给白敬亭看:“您今天上午11点58分缴的费,一共两万四千二百八十三,交款人白敬亭。”

 

“……”

 

白敬亭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天底下竟真有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中了头彩高兴,警署办公室的电话就打来了:“阿亭哥?哎哟,果然你在疗养院,找你半天。对了,铜锣湾汽油厂刚刚突发一起暴力事件,可能和‘Turbo’有关,现在紧急出警,你离得近,快过去一趟。”

 

“……好。”底层警员没人权,白敬亭美好的周末再一次泡汤。

 

 

 

 

“C16组准备突围!C16组准备突围!”

 

“报告指挥官!刚才一名黑衣嫌疑人骑摩托冲出了包围!”

 

“报告指挥官,刚才阿亭哥又一个人骑摩托追过去了!”

 

……

 

这回如果能抓到逃跑的嫌疑人,兴许这个月津贴还有戏呢。不知是不是这几年缺钱缺出的毛病,白敬亭几乎是习惯性冲在最前面。

 

就在快要追上嫌疑人时,路边突然闪出个人影,白敬亭一个急刹差点摔倒地上。

 

“唔!”他还没看清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是何许人,就被捂着嘴拖进了草丛。

 

 

“艹了,你谁呀!?” 白敬亭一记后肘砸向那人,反手掐住那人脖子,怒气冲冲想要揍人,手却停住了,“你怎么在这里?”

 

这人正是昨晚请自己喝芝华士的刘昊然。

 

他脸上带着血,还有滚进草丛时所沾上的泥,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减那种意气风发的感觉,只是全然没有了翩翩少年的纯良无害,眼底尽是喋血的炽烈。不过他很快找回了自己的面具,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说你当条子的都这么不要命吗?没看见那个黑衣服的挂了一身手雷?”

 

“……”还真没看见……

 

想到自己被炸得四分五裂,白敬亭冷不防打了个寒战。刚要对刘昊然的仗义相助道谢,却突然想起来此人此时此刻满身是血地出现在此地非常可疑。

 

“觉得我像嫌疑人?”刘昊然仿佛一眼看穿了白敬亭内心所想,长吁一口气,“看来我又得去一趟警署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刘昊然被拷住后,并没有被送到警署,反而被白敬亭带回了家。

 

 

 

 

穿过乱七八糟的陋巷,走过黑黢黢的楼道,刘昊然第一次参观到白敬亭的小破屋子。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谁居住在如此简陋房子里了。

 

屋子里除了一张单人行军床,一桌一椅一柜,外加一个寒碜的厨房和一个巴掌大的卫生间,什么都没有。窗帘已经褪色了,窗户的轴承多年失修几乎完全锈死,墙壁也是斑驳的,楼上要是蹦跶蹦跶估计还能掉渣。墙角貌似还粘着一小片蜘蛛网,这让刘昊然不禁好奇白敬亭晚上如果张着嘴睡觉会不会吃到新鲜的蜘蛛。

 

“你们条……警察过得可真拮据啊。”

 

“省钱攒老婆本。”白敬亭随口应付道,从冰箱里拿出一罐苏打水放到桌上。

 

刘昊然知道白敬亭在搪塞自己,也不拆穿,翘着二郎腿一副大爷的样子:“你这还拷着我呢,我怎么喝?”

 

“不是给你喝的,我自己喝。”白敬亭单手撬开瓶盖,当着刘昊然的面喝了一大口,那挑衅的样子就差没把“你打我呀”几个字写脸上了。

 

“……”水都不给喝,真是够小气。

 

 

刘昊然一时摸不准白敬亭的心思,想不明白为什么此人拷了自己却把自己带回家,便默不作声地观察着白敬亭的一言一行。然而后者却像彻底把刘昊然这个大活人给忘了一样,一个人煮面一个人吃,自顾自地打开收音机听着晚间新闻又自顾自地去冲澡,全程一言不发,完全把刘昊然当成了空气。

 

“喂!”刘昊然终于忍不住了,他只觉自己再不说话白敬亭可能会一直把自己晾着,“你能不能帮我把手铐解开?”

 

“把拇指掰脱臼就可以挣开手铐,我想这一点不用我教你吧。”白敬亭懒洋洋地靠在床上,眼睛都不抬一下,“或者直接把我打晕,钥匙就在我身上。”

 

果然他是怀疑自己的,刘昊然面色不改,看起来天真无邪地说:“那很疼的,我怕疼,而且我也不敢袭警。”

 

“哦?”白敬亭意味不明地斜睨了他一眼,竟真的把手铐钥匙扔了过去。

 

不论白敬亭意欲何为,能卸下手铐,双手恢复自由总是好的。刘昊然活动着腕骨,笑道:“你这么信任我?”

 

“你想多了。”

 

此人善于伪装,长者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恰巧于昨晚出现在那间酒吧,又有那么好的身手,更巧的是今天居然还带着伤出现在现场附近,尽管没有任何直接证据指向这个人,可从警多年的直觉告诉白敬亭这个人一定有问题。然而不知为何,白敬亭心里隐隐地不愿意此人落到警方手中。

 

或者说,他希望刘昊然是清白的。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我交给警署?”刘昊然懒得再旁敲侧击,直接开门见山道。

 

“你并不怕去警署,不是吗?”从昨晚这人主动要求报警时,白敬亭就知道这个人并不怕警察。没有直接证据,休想从他嘴里套出来什么有价值的话,白敬亭并不想听这个人逻辑严谨地鬼扯。

 

“难道你认为把我绑家里来有什么用?”

 

“我可没有绑你。”白敬亭用手捋了捋一头凌乱的短发,穿旧了的工字背心歪歪斜斜挂在身上,影影绰绰露出一点健美的肌肉线条。

 

平心而论,这是一具非常性/感的男性身体,很容易勾起他人的荷尔蒙,不过前提是你没有听见他说的不要脸的屁话:“我是邀请你来我家做客。”

 

“拷着邀请客人,我还真是涨了见识。”一时间二人针锋相对。

 

“拷着嘛,是怕您这样的贵人不肯赏脸光临寒舍。”一个巴掌拍不响,白敬亭并不想针锋相对。他知道,越是不按常理出牌,越容易从对手的无措中找到破绽。

 

刘昊然难得见到这种讲屁话不打草稿,连扯歪理都扯得这么敷衍的人,一时间竟被噎地无言以对。不过他很快找回了自己惯用的面具:“那白sir肯赏我这个贵人一口饭吃吗?”

 

不露丝毫马脚。

 

没想到刘昊然这么快恢复到嬉皮笑脸的状态,白敬亭耸了耸肩:“只有面条,吃吗?”

 

“都行。”

 

说来奇怪,刚刚还剑拔弩张的状态一下子就缓和下来。没多久一碗热气腾腾的葱花面就端了上来,里头还卧了个卤蛋,很入味。

 

这样家常风味的菜肴,离刘昊然已经太遥远了。

 

 

他注视着进厨房洗碗的白敬亭,突然觉得很怪异。究竟什么样的生活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他能猜到一点,但猜不透。

 

厨房里安静洗碗的人并不像大多数年轻警察一样精力旺盛,反而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疲倦感,而且丝毫不掩饰自己慵懒的样子,这和他记忆里的人完全不一样。更矛盾的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像混吃等死的上班族竟会冲在最前面追赶亡命之徒,竟然妄想通过个人的力量从自己这里套出什么线索。

 

奇也怪哉。

 

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人,让刘昊然十分感兴趣。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同样引起了这个奇怪的人的兴趣。

 

 

 

这栋破旧的筒子楼几乎完全不隔音,尤其是到了晚上,邻里夫妻间的吵架声、小孩的啼哭声、厨房里的躲肉声、连通整栋楼水管的水流声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刘昊然觉得稀奇,可当他看见白敬亭悠然自得地看着画报,完全没有被噪音影响的样子,他觉得更稀奇。

 

楼上突然震动起来,像是铁架床摇晃发出的吱呀声,连带着生锈了的窗户都震得直响,紧接着便传来女人毫不掩饰的/叫//床/声,可谓是声音婉转,一波三折。

 

楼下立刻传来骂声,大概是什么“不要脸的/荡//妇”、“小贱蹄子”、“脏了孩子耳朵”之类的,然而回以不是收敛,而是更加响亮的/娇/喘/声。

 

“……”刘昊然简直无语了,然而见到白敬亭仍旧是那副任他山崩地裂,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一时间怀疑白敬亭是不是个聋子。

 

“习惯就好,人家是合法夫妻,”白敬亭风轻云淡地朝刘昊然笑了笑,“每天晚上都这样,浪得比看a片还/刺/激。你要是有兴致,还能就着这叫声自己/搞/一/发,想象自己/搞/了别人老婆一样。”

 

“……”刘昊然觉得白敬亭可能不是个人。

 

 

半个小时后,楼上终于消停下来,白敬亭从柜子里翻出一管药膏:“你身上的伤要处理一下,虽然不怎么要紧,但感染了就不好了。”

 

他并没有放弃探索神秘的刘昊然,在他看来,自己和刘昊然处于一种敌暗我明的状态,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而自己对对方却一无所知。这样脱离掌控的感觉不是很好,即使刚刚看着刘昊然坐立不安了半个小时,稍微找回了一点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但他还是想着也许可以通过伤口形态获得一些线索,然而刘昊然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自己拿着药膏进了卫生间。

 

其实这种心态很微妙,白敬亭潜意识里已经把刘昊然当成了嫌疑人,但是不像其他嫌疑人那样会让警察本能的厌恶,他对这个人并不反感,甚至说他并不排斥接触这个人,反而很感兴趣。

 

 

 

刘昊然洗了很久,不知是不是刚刚被迫听了半天现场版AV,听魔怔了,一个冷水澡竟然越洗越热。虽然不像白敬亭那么恶趣味,想象自己/搞/人/妻,但他觉得自己更罪恶——满脑子都飘着白敬亭的影子……

 

洗着洗着,水又漏到楼下去了,突然听见楼下大妈的惊天一吼,正放飞自我的刘昊然手一抖,差点没把自己给/捏/断……

 

他出来的时候,几乎满脸都写着“肾/虚”,白敬亭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递过来一张纸条:

 

葱花面——3元

加卤蛋——2元

晚间新闻广播——5元

超刺激AV广播——5元

提供单人洗浴场所——5元

个人原因导致卫生间漏水赔偿——50元

提供一晚住宿——10元

共计:80元

 

“一共消费80元,借用换洗衣物就不额外收钱了,算老板好心提供。”早年跟阿婆卖鱼的经历使白敬亭及其善于精(keng)打(meng)细(guai)算(pian),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一个金主,不宰一波他不是白敬亭。

 

“……”

 

这一定不是警察,是奸商!正常人思维都是这样的,但刘昊然偏偏就不是个正常人。可能有钱人的脑回路比较清奇,看到白敬亭这样贫穷但努力追求富裕的“灰姑娘”,一个很不妥当但又非常符合刘昊然心情的词汇冒了出来——可爱。

 

尽管那时还没有出现霸道总裁的经典台词,但刘昊然的心理活动是差不多的:呵,世界上居然有敢找我要钱的男人;呵,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只可惜白敬亭是个条子。刘昊然虽说不怕条子,但也不喜欢条子,因而有些郁闷。

 

 

白敬亭虽然是个奸商的潜力股,但起码还有一点为商的诚信,至少收了住宿费没至于让刘昊然在冰冷潮湿的地板上过夜,主动把单人床腾了出来,自己将就着打了个地铺。

 

对于白敬亭来说这是道德操守,但对于刘昊然来说,这简直是示好。“灰姑娘”把最好的床腾了出来,自己心甘情愿睡地板,真是太善良了。即使生活的苟且让白敬亭成了奸商,但没有变的是白敬亭一直都是那个会把好东西让给弟弟的“小亭哥”。

 

郁闷的刘昊然思来想去很久,在讨厌的“条子”和善良的“小亭哥”之间纠结着睡着了。

 

遗憾的是白敬亭完全不跟他在一个频道上,不知为何他心里泛起一个骇人听闻的念头。这个不留一丝破绽但又相当可疑的人,会不会和“Turbo” 有关?

 

这个念头刚刚萌芽,又立马被他自我否定了。刘昊然太年轻,尽管有些深不可测,可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少年人的飞扬和桀骜不驯。这不像潜伏在深渊多年,低调又猖獗的“Turbo”。至少“Turbo”不会故意挑衅警方,更不可能为了救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歌女而大出风头。

 

白敬亭到后半夜才睡下,直到第二天早晨被隔壁修水管的噪音吵醒,他才发现刘昊然已经走了,桌子上压一张字条和一张被叠成爱心型的100美金钞票。(【注】90年代100美金算是挺多钱了。)

 

「身上没有零钱,只有这个,就不用找了。【爱心】【爱心】」

 

赤/裸/裸/的炫富!就好像有人用钱砸到了你脸上。

 

不过白敬亭非常欢迎有人用金钱砸他,越多越好,现在80成了100,港币成了美金,简直赚大发了。早知道这人如此财大气粗,白敬亭昨天写账单的时候都不会产生一点点宰客的良心不安。

 

金钱蒙蔽了人的双眼,以至于到礼拜一上班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那个寓意不明的爱心。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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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来挖坑了! 首更两章!

写不来太专业的刑侦,说白了就是披着警匪的皮搞脆皮鸭文学,如果有bug还请海涵。

开头一段引用的叶倩文的歌曲《浅醉一生》,这首歌是我很喜欢的一部香港警匪片——《喋血双雄》的主题曲,讲的是一个杀手和警察惺惺相惜的故事。

写这篇文的时候有部分灵感来自于这部电影。前几天刷B站刷到老港片里俊男靓女群像剪辑,看到好多熟悉的镜头,突然很怀念,就想自己试试用那个年代背景写一篇文。

我也不知道最终写完是个什么效果,能不能有一点我所希望的那种电影感orz

我尽力吧,感谢各位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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